10月7日,哈马斯武装突破以色列防线,引爆以色列与哈马斯之间的新一轮军事冲突,冲突随后进一步扩大,并持续至今。如今,以色列围攻加沙日久,进一步加剧加沙人民缺水、缺粮、缺电、流离失所的人道危机。

以哈战争再度爆发不久,安华政府即高调声援巴勒斯坦:政府与官联公司捐款、举办声援巴勒斯坦集会,再到前阵子在全国校园内推行“挺巴周”等。政府的这些举措,也引来了朝野、民间各个群体的热议。

族群政治的极化反应

这两个多月来马来西亚国内针对以哈战争的种种舆论,可谓是国内政治的照妖镜:一方面,我们可以持续看到安华政府与国盟(特别是伊斯兰党)为首的保守势力就穆斯林相关议题的话语权竞争;另一方面,民间的态度似乎也映射出第15届大选以降所形成,以族群张力所主导的政治格局。

最显著的例子,莫过于前述的“挺巴周”活动。由于师生在校内多有举枪等出格行为,甚至发表极端言论,是次活动在坊间引发诸多争议。

公正党多名华裔议员当时呼吁政府停办“挺巴周”,言论却遭到伊党批评,指责其引用西方帝国、殖民主义惯用词汇;在民间,“挺巴周”以及一众相关集会活动深受马来穆斯林社群热烈的回应,反观华社普遍对“乱象丛生”的“挺巴周”多加批评。

这种族群之间的差异与隔阂,也反映在近期,特别是短暂停火后,以哈战争相关舆论的热度落差:华社对于此次冲突的关注似乎已减少许多,马来穆斯林社群却仍持续关注以巴局势,甚至抵制运动也持续进行中。

若回到华社的舆论观察,则不难发现华社普遍对于巴勒斯坦、加沙的问题理解不深、缺乏关注。纵观中文舆论,多数会将其视为宏观国际政治角力的一小部分,并带入自身固有的国际政治立场(如亲中、亲美),或是视其为穆斯林的课题,进而就国内马来穆斯林政治霸权的不满来选边站。

诚然,以身份本位看待国际事务是人之常情。然而,作为世界公民,若我们希望更持平、客观地看待外国事务、国际政治,提升国际观,或是退一步言,不要事事都被特定政党、有心人士牵着鼻子走,则我们对于以哈战争这类国际事务可能就需要不同于前述的关注态度与方法。

看待以哈战争的该有姿态

首先,我们需要摆脱固有意识形态的绑架。

以巴战争为例,是要重视双方的特有历史脉络,从中解读之间的纷争,其中涉及了以色列与巴勒斯坦双方的国家∕国族建构历史、以色列屯垦殖民主义(settler colonialism)、军警暴力的争议、以色列与巴勒斯坦内部政治派系斗争、哈马斯的治理问题与加沙长期的人道危机等等。这些绝对不是如亲中∕亲美简单的二元对立就能一概而论的事。

较为客观的态度,应为拒绝简化的善恶对立或喜好,且避免过多地带入马来西亚的政治情境,以及以此形成的本质化(essentialize)、简化的敌我对立。如此,我们才能回到冲突本身的脉络,更贴近冲突本身的问题点,来理解这场冲突。

另外,面对此次以哈战争,或是长期以来的以巴冲突中,增加资讯摄取管道对我们全面理解问题也相当重要,其中包括吸收不同立场的外国媒体深入报导、相关书籍著作等。

举例来说,巴勒斯坦相关研究在欧美已是专门的学术研究领域,甚至欧美、以色列的犹太学者也投入其中,以批判的视角研究以巴冲突历史。掌握这些基础知识来源与学术脉络,继而建构自己的知识体系,可视为达成上一点的具体方法。

再者,比起急于凭喜好站边,我们更应该关注以哈战争、巴勒斯坦问题的人权面向。

这就与之前提到的脉络化看待问题有关。巴勒斯坦问题的独特之处,在于它除了是国家主权、领土冲突外,也伴随了可能是当代最严重、持续时间最长的难民问题,以及加沙十几年来被封锁所造成的生存困境。

对此,我们先要规避一种观点,即认为以色列更文明、更先进,因而其人民比巴勒斯坦人更值得被同情与尊重。我们必须意识到,巴勒斯坦人同样有身为人的基本生存需求、权利与福祉,而不是将他们非人化(dehumanized),将他们等同恐怖分子。由此出发,巴勒斯坦加沙人至今仍持续面对的人道危机,与哈马斯袭击中造成的无辜人命伤亡,需要被同等重视。

以上就是从国内中文圈子的言论现象出发,探讨作为公民社会的一员,我们应该如何看待以哈战争,或是长久以来的以巴冲突,这类与我们似近又远的国际政治问题。

国际观是当代公民素质不可或缺的一环。事实上,前述建议的态度、方法,对于我们日常面对国内政治的种种议题同样适用。就此而言,能客观、持平地看待与评论国际事务,自然也与当好一个公民息息相关。

 

李烈宽 / 国立政治大学历史所硕士生

(本文为2023年人权月系列文章,今年的主题是“安华时代的民主观察”,两个小题分别是“政党碎片化下的精英博弈”及“国家与公民社会之互动”,由隆雪华堂民权委员会组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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